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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鸡蛋母亲她们好象一口都没吃,都让给我们吃了 | 二湘空间

空间作者 二湘的十一维空间 2024-04-26
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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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芽  图源网络


椿树和洋辣子


文/一凡



春天来了。去年和三姐在茅屋前渔塘边的左侧撒下的指甲花(凤仙花)种子,早已冒出了嫩芽,才几个星期,嫩芽已窜上一只手掌高。在叶根与茎的交接点,竟冒出比一粒小米还小的嫩绿色小点。也许日后指甲花就从这里开出来吧!我和冬香姐沿着渔塘边的右侧,排种下的小毛竹,当时还不及我高,如今已在每个竹节处长出了嫩竹叶。在紧捱毛竹根部的地面上,还冒出一些带两瓣小竹叶的更小的嫩竹芽。在指甲花和毛竹的正中,也就是正对着我家茅屋门的渔塘边,那是我和父亲种下的一棵椿菜树。当时它快有一人高了。树杆比方凳腿稍细些。父亲说:“明年就可以掐椿芽炒鸡蛋吃了。”


然而,自去年春天种下去后,它就象一个光杆司令似的杵立在那儿。经过夏、秋、冬季,在这根光杆上没有看到任何变化,特别是在冬季里,风儿把它吹得东摇西晃。我怀疑它已死去。问父亲,他答:“你等开春再看吧!”果然,过年后不久,小椿树的树梢上,冒出了鸡冠式的一咎带紫红色的嫩绿。这一紫红色嫩绿,看着一天天长大,小椿树的树杆的树皮,也变得光滑些了;渐渐由淡灰色变呈灰黑色。我天天都要抬头看看小椿芽是否长大了些?计算哪一天能掐下来炒鸡蛋吃?心里一直觉得遗憾:要是这棵小椿菜树能象其它树木那样,长出许多枝桠,每个枝桠的末梢处都有椿芽,那样一次就能掐许多椿芽,就可以早一点吃到较多的椿芽炒鸡蛋了。后来我问冬香姐,她告诉我:“椿树要长两、三年后,土质够肥才会长出分枝。这棵椿树或明年可能长分枝了。”她又看看长成的椿芽说:“现在这椿芽掐来吃最香,过子清明节就老了,没现在好吃了。可惜这椿芽树太小,掐不了多少椿芽。”从那天起,我天天都惦记着椿芽炒鸡蛋,但我又从来不敢向母亲提出我想吃什么的想法。


香椿芽  图源网络


周末,姐姐们都从学校回来了,我悄悄地和三姐说:“冬香姐说的,现在掐椿芽炒鸡蛋最好吃,过了清明节,椿芽老了就不好吃了。”我嘴馋,三姐也好吃。她早就听过我加油加醋渲染过的“父亲说椿芽炒鸡蛋”的味道,今天一听说清明节后不好吃了,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找母亲,吵着要吃椿芽炒鸡蛋。母亲心疼姐姐们在学校伙食吃不好,痛快地让冬香去掐椿芽。


可惜椿树太小,只掐回来一小把(芽不能全部掐完,还要留“心部”的一小部份保证小树能不受伤地继续成长)。焯水、切末后再敲进家中仅有的三个鸡蛋、捣碎搅匀下锅,厨房里就弥散开一股椿芽特有的、浓烈的香味。炒出来也才不到一小碗。一端上桌,我和三姐,包括二姐,都半站起身子,脖子伸得长长的,想用鼻子吸饱椿芽的香味!母亲,父亲,包括冬香姐,都忍俊不禁,五妹因个矮够不到,哼唧着在母亲身上蹭,母亲只好帮她夹了一筷子。说:“看看这几个丫头的馋相!”


几双筷子同时伸进了春芽鸡蛋碗,夹了一筷子春芽鸡蛋,我急急咀嚼了两口就咽下了喉咙,还想再夹一筷子时,看见母亲瞪了我一眼,忙缩回筷子。是啊,父亲、母亲、冬香姐,是不是还有大姐,她们都没有动筷子,蛋碗好象已快见底了。我后悔我那一筷子香椿炒鸡蛋咀嚼和下咽得太快!还没尝到味道呢!应该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品味后,再慢慢地咽下食道。太浪费了!


饭后我问三姐吃了几筷子香椿鸡蛋?她说记不清是三口还四口了,我说,母亲她们好象一口都没吃,都让给我们吃了。她伸伸舌头耸耸肩:“真的?哎呀,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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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后不久,指甲花开了。粉色的、大红色的、紫红色的都争相开放。但花期太短,盛开一天后,就蔫了,第三天以后,花瓣开始脱落,慢慢结出一个比豌豆还大的带个尖嘴的长桃形果实。最有趣的是当这粿果实成熟后,它就会“哱”的一声。把它里面的一粿人丹般大小的、黑色的种子弹得远远的,完成它自我播种的任务。所以自我们第一年撒过花种后,以后再没有撒过种,然而指甲花连年盛开,而且开的范围越来越大。


原先从地里冒出的竹芽俨然长成了一棵棵小毛竹,后来这些小毛竹竟把去年一丛丛栽下的竹子沿着渔塘边连成了一圈。真是万物茂长的春天啊!


椿芽自掐过头茬后,又噌噌地长出第二茬。但没有了头茬的紫红嫩绿。叶子也比头茬大很多。几个星期后,已经能看见长长的叶梗上对称长着的绿叶。气候渐渐热起来,眼看着小椿树已长成了一棵大椿树,快有一层楼高了。上面一圈已长得很宽大、茂密的椿叶如同一把撑开的雨伞,树下已有一小片树荫。


一天,我和五妹正在树荫下玩得欢,碰到了一下椿树干,突然从树上轻轻掉下点什么,五妹揉着脖子和肩膀大哭起来,我也顿感手臂上辣痛难忍。一看,她的脖子、我的手臂都是一片红肿!正在地里摘菜的母亲和冬香听见五妹哭声后赶来,冬香一看五妹红肿的肩膀,二话不说,挟起五妹就往小河边跑,还对我大喊道:“阿四,快回去拿块肥皂来!”我进门拿了肥皂也往小河边跑,把肥皂递给冬香姐,她在河里蘸了水后,拚命地往五妹脖子和肩膀上涂抹,好一阵,五妹才停止了哭泣。这时我才拿过肥皂,也蘸了水,开始在我的手臂上涂抹起来。“这阿四,你也被蛰了,半天也不听见你吭气,痛死了吧!”冬香这才放下五妹,帮我涂抹起来。她告诉母亲:肯定是被椿树上掉下来的洋辣子蛰了,这洋辣子一身的毒毛,这毒毛下有个毒腺,毒腺产生的毒素通过人体的汗毛孔进入人体,人的皮肤就会红肿、瘙痒、疼痛难忍。用肥皂水涂抹、冲洗,把毒素冲洗出来就不痛了。另外,用胶布贴在红肿处,把毒毛粘出来也可以消肿止痛。


母亲责怪我不该带五妹在椿树下玩碰到了椿树杆,才掉下洋辣子。冬香姐笑着说:“你不碰它它也会掉下来的。一阵风吹过它也会掉下,就是洋辣子不掉下来,它身上的毒毛被风一吹,粘到人的衣服上、皮肤上,也一样会蛰痛人的。”


“那怎么办呢?”


冬香姐说:”不怕,晚饭前我把它们烧掉!“


我们回到椿树下,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在紧挨椿树叶的下方,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包着树杆围了一圈小洋辣子。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母亲焦急地问冬香:”这可怎么办啊?“冬香姐笑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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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屋拿了一根竹杆、一团破布、还把晚上点的油灯也拿了出来。她把破布绑好在竹杆的一头,蘸了些灯油,。她穿上一件父亲的长长的衣服,连手背都盖上了,还戴了个草帽。全身武装好后,叫我们离远些。她点燃了竹杆一头的蘸了油的破布,举着竹杆的另一头,让破布上的点燃的火焰直接去烧洋辣子!不一会,只见洋辣子象下雨似地纷纷落了一地。直到树上洋辣子全都掉完,她才摘下草帽解开衣服。啊,原来她穿衣戴帽是怕洋辣子掉在她身上。再看地上,无数条只有两节手指长、比筷子还细的小洋辣子。它们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动。每一条小虫还真有些可怕:身上布满了黄绿色、象针刺一样的细毛,没有脚,肚子上是两排小小的吸盘,它们就靠这小吸盘附着在椿树干上。听冬香姐讲,洋辣子怕火、怕烧、怕烟,当然也怕石灰水和农药。所以冬香姐拿火一烧,它们就掉下来了。


洋辣子属害虫。它除了蛰人外,因为它是靠吃椿树叶及其它植物叶子成长,由于数量巨大,常常会把一棵树、一片树林的叶子、甚至连杆都啃得光秃秃的。给农业和林业带来巨大损失。


自那以后,椿树不再受到洋辣子的侵害,长势更好了。每次走到椿树下,我都抬头看看有没有洋辣子?入秋以后,椿树叶的树荫更大了些,一阵风吹过,只听见树叶哗哗作响。


为了怕椿树遭虫害,人被洋辣子蛰,我和冬香姐都会用石灰水涂在椿树杆上。


五年后,我家“跳农门”了(土地被征拨作建设用地,我们家进城居住了)。我抚摸着我的椿树,它已是一棵树杆有大海碗口粗的、已长出大大小小六、七枝支干的高大威猛的大椿树。我永远忘不了和它一起成长的岁月。

注:洋辣子:别名青刺蛾、四点刺蛾




作者简介

一凡,40后工科女。喜欢在二湘的空间中转悠。年过八旬,常追忆童年故事和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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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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