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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黄龙 屈小娥│数字经济赋能全球价值链韧性:理论机制和实践路径

马黄龙 屈小娥 现代经济探讨
2024-09-04



本文刊发于《现代经济探讨》2023年第11期

作者简介:

马黄龙,西安交通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博士生;

屈小娥,西安交通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内容提要:数字经济赋能作为数字经济作用于赋能对象实现某种价值主张的新经济现象,依托“数据-平台-技术”三维向度衍生的动能作用于相关对象。全球价值链韧性是价值链条在面对复杂多元的外部逆境事件扰动时柔化冲击的动态能力。数字经济赋能全球价值链韧性提升机制包括数据要素、平台经济和数字技术的赋能效应。为了更好地实现数字经济对全球价值链韧性提升增势赋能,要从数据要素驱动、平台优势强基和数字技术引领三个层面靶向施策,着力提升全球价值链抗风险冲击的韧性能力。

关键词:数字经济  赋能  全球价值链韧性  风险冲击  数字时代

基金项目:全国统计科学研究项目“数字经济赋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效应测度与实现路径”(编号:2022LY061);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陕西省数字经济赋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效应测度、长效机制与实现路径”(编号:2021D054)。





一、引言

  中共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加快数字经济发展,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面对世纪疫情和国际贸易振荡的双重夹击,提升全球价值链韧性成为后疫情时代世界经济加速恢复的助推器(Kano等,2020)。数字经济作为世界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催生了大量的新业态和新兴商业模式,势必成为推动价值链韧性重塑的关键力量(詹晓宁和欧阳永福,2018)。根据《全球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2)》,2021年全球47个主要经济体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为38.1万亿美元,同比名义增长15.6%,占GDP比重高达45%,数字经济已然成为驱动世界经济发展和全球价值链重构的强劲动能。

  现有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3个方面。第一,在数字经济与全球价值链融合交汇的时代,数字经济的发展正以惊人的速度影响或重塑全球价值链的空间布局和价值分配。从价值链空间布局来看,数字经济对国家(王彬等,2023)和企业(吕越等,2020)等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位置均存在正向提升作用;且通过贸易成本和比较优势影响价值链的空间布局(郭周明和裘莹,2020)。在以数字技术为核心的新一轮科技革命中,数字技术赋能显著提高和改善中国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赢得高质量发展的主动权(戴翔等,2022)。特别是如果中小企业缺乏数字经济互补能力和竞争优势的有力支持,它们将错失嵌入全球价值链的数字红利(Foster等,2018)。从价值链利益分配来看,数字经济借助网络链接效应、成本下降效应、价值创造效应、价值链治理效应及贸易规则效应等机制赋能全球价值链攀升(张二震和戴翔,2022)。值得关注的是在数字经济背景下全球价值链风险及防范等问题近期也引发了学者们的探讨,分析了数字经济时代全球价值链的趋势及风险,并从生产要素驱动、产业赋能和企业技术创新3个层面提出中国化方案(阳镇等,2022)。第二,赋能理论最早应用于心理学、管理学、教育学等领域,一般包括心理赋能、领导赋能、结构赋能,这类赋能被称为授权赋能(雷巧玲,2006),赋能是组织或个体通过利用外在的社会环境或政策条件,增强自身能力并扩大主动权的过程(Perkins,1995)。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及在社会经济中的广泛应用,赋能的含义随之演化,被称为技术赋能,可理解为数字技术赋能促进了某一领域的迅速发展(陈剑等,2020)。特别是近些年来,数字赋能理论逐渐引起了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赋能对象主要聚焦于区域和产业等(戴翔和杨双至,2022)。第三,韧性作为后疫情时代价值链安全治理的重要方向(Gereffi等,2022),俨然成为现今学术界探讨的重要学术话题。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从长期来看并不会成为价值链演进的主要催化剂,管理治理调整有助于增强全球价值链的长期韧性(Kano等,2022)。国内研究借助纵向时序性案例研究法剖析丰田公司全球价值链在不同类型逆境冲击下的解耦重构方式,揭示并提炼全球价值链系统韧性动态演变的内生机制和演化模型(甄珍和王凤彬,2022);也有学者在梳理提升全球价值链结构韧性、运营韧性和数字技术韧性3方面国外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韧性治理路径能够降低全球价值链脆弱性,为价值链的优化升级提供了崭新的科学路径(苏昕和付文秀,2022)。

  在世界经济不确定性、复杂性、易变性和模糊性不断强化的背景下,深刻剖析数字经济赋能全球价值链韧性的理论机制和实践路径。这对于中国经济在全球价值链组织模式下抢占先发优势和共享数字经济红利,实现“弯道超车”跨越式发展和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意义。


二、数字经济赋能和全球价值链韧性的理论阐释

  1.数字经济赋能的概念内涵

  根据《“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的权威定义,数字经济以数据要素带动高水平融合、以数字平台驱动模式创新,以技术创新引领数字化转型,成为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新经济形态。赋能是指借助各种权利、资源、能力、方法和技术来提升作用对象,进而实现价值的过程。
  在借鉴数字经济和赋能两个概念的基础上,本文认为数字经济赋能是指某种生产组织通过在产品、服务、工艺流程或活动系统中交叉融入数据要素、数字平台和数字技术的牵引作用力,建构相关的数字化动能以支持某种价值主张的经济过程。从本质来说,数字经济赋能既被视为一种施加给赋能主体的数字化动能,又被定义为赋能主体在数字经济作用力牵引下阶段性的变革过程,被用于理论化描述数字经济作用于赋能对象实现某种价值主张的新经济现象。

  2.全球价值链韧性理论

  (1)全球价值链韧性的内涵界定。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s,GVC)作为研究全球经济的理论框架,拓展了现有关于国际生产和贸易经济的研究范式。全球价值链理论最早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波特提出的价值链研究;格里芬在价值链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全球商品链(GCC)概念,认为跨国公司主导并广泛分布于全球范围的生产活动具有明显的网络化特征(张辉,2004)。此后,安特拉斯明确提出全球价值链是指生产或销售企业为消费者供给产品或服务所构成的一系列价值增值过程。其中研发设计、制造销售、物流售后等价值环节在全球范围内协作运行,形成“蛛网”分布式或“蛇形”序贯式等类似结构的跨企业国际化网络组织(Antràs,2020)。

  发轫于材料工程学领域的韧性并非是一个单向度概念,具有复杂性和多维度属性;其与对抗扰动等负面冲击以求最大限度减少系统功能损耗和从干扰中适应性修复和创造性破坏等相关。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研究指出韧性是指任何实体(个人、社区、组织或自然系统)在遭受不可预见的逆境冲击或扰动情势下仍能保持其核心需求或组织完整性的能力(Martin和Gardiner,2019)。

  在此基础上,全球价值链韧性在融合价值链和演化韧性二者理论框架的基础上应运而生,具体指价值链条在面对复杂多元的逆境事件扰动时柔化冲击的动态能力,表现为吸收逆境冲击的免疫力,或通过调整适应来迅速恢复系统冲击前发展路径的适应性修复力,或是转向一个更优发展路径的创造性破坏力。具体而言,第一,吸收性免疫力指全球价值链对抗并承受扰动影响,致力于减少价值链功能失效概率和后果的效能表现,强调全球价值链系统在短期内能够即时有效监测价值链条内外环境或条件的变化,借助自主激活预备措施或功能,主动应对并承受外部冲击带来的不利影响,其核心能力在于监测和响应。第二,适应性恢复力指全球价值链通过适应扰动冲击并经过一段时间调整修复功能损失,并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至价值链稳定状况,强调系统应对外部冲击发挥组织调适能力以确保在恶化的环境中平稳运行,其核心在于功能优化和管理控制。第三,创造性破坏力源于熊彼特式创新,具体指全球价值链能够高效修复外部冲击带来的经济疤痕,并转向更优的发展路径(马库斯·布伦纳梅尔,2022)。其中,创造性破坏力是塑造全球价值链韧性的硬核动能,它与前两项韧性张力的显著区别在于:一是创造性破坏力的塑造往往需要更长期的规划行动,其对于全球价值链韧性的可持续发展最为关键;二是创造性破坏力的发挥显然超越价值链系统自组织的范畴,需要借助系统以外的强大推力,甚至于系统外部力量可能在全球价值链韧性重塑中发挥关键作用。
  (2)全球价值链韧性治理框架。韧性理论认为风险具有客观存在性,各种全球价值链逆境危机事件涌现的前提是全球价值链风险暴露产生冲击,而管控这些“涌现”恰好体现为全球价值链韧性能力。结合全球价值链韧性的内涵界定,韧性治理不仅要关注空间维度中价值链系统结构中的属性关联,而且要剖析时间维度下价值链风险韧性治理不同阶段的递进策略。
  在全球价值链韧性治理框架下,基于价值链韧性内涵的分析视角将空间维度的韧性动态能力分解和时间维度的不同演化状态相结合,剖析全球价值链韧性的动态演变。其中韧性空间维度的能力考虑了价值链风险治理前端的风险感知与预警,并融合价值链韧性能力持续优化的发展路径;时间维度根据逆境冲击发生后价值链系统的过程状态划分为正常状态、干扰状态和恢复状态。
  在逆境冲击规避阶段,价值链韧性体现为吸收性免疫力,关键在于提前监测和预先响应各种潜在风险。该阶段中,韧性治理要求对价值链条上潜在的风险冲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韧性能力的锻造主要以价值链系统全面的风险感知为基础,价值链中各主体要针对不同安全风险,提前谋划并完善风险防控体系;同时,全方位积极关注价值链环节中隐藏的风险因子,主动捕捉并提早分析风险信号,借助早期风险评估预先响应价值链系统容错方案,科学避免价值链安全阈值触底的风险。例如2008年金融危机导致包括丰田在内的全球汽车制造商大幅减产。金融危机促使丰田公司重构价值链系统的部门模块,主动弱化对部分高成本供应商的依赖,积极监测并预先响应经济危机,实现逆境冲击阶段价值链系统韧性的小幅改良式提升。
  在逆境冲击管控阶段,价值链韧性以适应能力为主攻方向,着力攻克价值链系统如何在多元逆境冲击干扰状态中得以平稳运营的问题。在该阶段中,价值链系统要通过消除逆境冲击的负面影响、积极执行替代方案等实现功能优化,提高系统自适应能力;同时也要在风险管制方面科学实施韧性治理模式,运用多样化的控制方案遏制价值链脆弱性攀升,维持价值链安全运行的最低阈值。例如震惊全球的日本福岛地震继发海啸和核泄漏问题,丰田汽车的供应链中断。为了更好地应对产业链断链的风险挑战,丰田汽积极实施“业务连续性计划”(BCP),推动供应商全球多地布局,主动管控冲击并加速产业内纵向分工以实现系统功能优化。
  在逆境冲击恢复阶段,搭建价值链多方协作网络应对负面冲击,完善各方价值共创共享机制,确保价值链系统功能持续优化;同时,要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推动韧性能力不断涌现是这一阶段的重点内容。一方面,要积极整合价值链各方乃至主权国家等多方力量和资源,推动多元主体沟通协作和资源共享。另一方面,自主创新是夺取价值链治理权和塑造价值链韧性的关键所在,能够巩固和提升价值链安全的核心优势,助推价值链中头部企业和中小企业持续涌现创造性破坏力。从现实来看,当前中国制造业规模连续多年居于世界首位,然而制造业的科技创新能力亟待提升,缺乏抵御逆境冲击的韧性。为了实现制造业价值链攀升,需要价值链各方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集中优势力量开展科技攻关,实现价值链系统功能持续优化和韧性能力大幅跃升。
  (3)全球价值链韧性的影响因素。价值链韧性要求价值链条能够最大限度地激发其抵御冲击的能力,并借助迅速组织或重构全球价值链组织体系的方式来预测或应对脱钩断链的严重威胁。一般而言,价值链韧性会受到外部逆境冲击、全球价值链结构和跨国企业运营等3方面因素的综合影响。
  外部逆境冲击层面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冲击强度以及冲击区域和行业异质性特征。首先,价值生产活动关系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链条上的企业需要付出高企的多源化固定成本,致使全球价值链只有面临高强度冲击才有可能激励重构或改变组织关系,带来创造性破坏力。而相较于高强度负面冲击而言,全球价值链对于中低强度冲击更有可能涌现吸收免疫力或适应性修复力。与此同时,全球价值链韧性也会受到冲击区域和行业异质性特征的影响。具体而言,全球价值链凭借需求和供给的多样化来削弱其对本地化冲击的暴露;尤其是当外部冲击在各区域间不相关时,其韧性作用效果更为明显(Caselli等,2020)。相较于全球范围生产链条受制于本地化网络和锁定效应的产业而言,能够灵活腾挪至其他区域的行业在面临外部冲击干预时往往更具有韧性。
  全球价值链结构层面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空间位置和分工布局两个维度。从价值链空间位置来看,全球价值链加速朝着区域化方向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有效控制风险,提高全球价值链结构韧性。特别是当全球价值链各组成部分之间联系不对称时,逆境冲击的传播扩散效应更为剧烈,导致韧性缺损程度较高。而且价值链体系中专用性投入程度较高的上游行业以及集聚程度较高的产业部门也极易放大冲击。例如特定大型跨国公司需要运营复杂且更长的全球价值链来组织生产活动,僵硬庞杂的生产体系无疑让现有价值链条韧性能力提升雪上加霜。从全球价值链分工布局来看,一方面,部分国家或地区鼓励全球价值链向本土化方向发展,积极组织价值链中部分关键生产环节或核心产业回迁本土,以回应国家安全发展之需;另一方面,全球价值链多元化发展通过引入新的设施和技术、在合适的范围内寻到可供替代的供应商等手段,显著增强价值链各生产环节或中间投入品的可替代性,兼顾生产效率和安全稳定,有效提升价值链韧性。特别是如果价值链关键节点可替代程度较低,极易中断级联效应,导致整个生产体系崩溃或停滞;反之,如果在可替代性较高的情形下,全球价值链可以通过组织外部供给来满足国内需求的陡增。
  面对全球市场供需的动态变化,嵌入全球价值链的跨国企业要能够快速灵活地调整其应对逆境冲击的策略,增强其科学合理运营价值链的能力。特别是跨国企业面临各种风险因子扰动时,依靠灵敏的运营调节能力,迅速制定一篮子策略以提升价值链韧性,从而有效实现价值链供需的协同运作。具体而言,跨国企业运营能力主要表现为冗余资源调配能力、互惠合作的稳定关系以及资源配置重组能力。首先,提升跨国企业冗余资源调配能力能够增加供应链网络丰富度,有助于建立风险缓冲应对机制,防御不确定性逆境冲击。其次,价值链生态圈内企业间互惠合作的稳定关系,有利于加快建立科学的利益共享和风险共担长效机制,完善价值链的库存成本摊配和利益分割,增强价值链供应链运行的稳定性。最后,面临突如其来的外部风险时,提高企业资源配置重组能力,能够有效应对供需突变,提升价值链的灵活性和持久的运营韧性。

三、数字经济赋能全球价值链韧性提升的机理建构

  在阐释数字经济赋能和全球价值链韧性二者相关理论的基础上,数字经济赋能衍生的三重动能作用于全球价值链韧性提升的作用机制如下。

  1.数据要素赋能

  数据原意是指借助统计或测量手段收集到的可用于计算、商讨和决策的信息或事实。从本质上讲,数据能够完全映射到信息域集合,表示(部分地被描述)信息的载体;而信息域集合除了数据元素以外,还囊括了其他非数据的信息元素(蔡跃洲和马文君,2021)。特别是数字经济语境下数据要素在科学算法和强大算力的加持下不断扩大信息域范围,更为精准地表征关于客观主体的事实细节。
  数据要素赋能的关键机制在于经过劳动加工的数据要素产品,通过收集和利用其承载的有价值的信息,降低全球价值链各参与主体的信息不对称程度和隐形交易成本,有助于营造安全透明的全球价值链生态环境,从而有效提升全球价值链韧性。第一,数据要素汇集全球价值链运行过程的信息资源,使其能够在价值链风险监测预警方面被广泛应用,增强全球价值链风险暴露程度,有效提升链条的韧性能力。第二,数据要素内在有效信息的利用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数据嵌入价值链安全治理的要素协同效应,有效降低不确定性带来的潜在风险,构建全链条、标准化、可接入的韧性产销网络。

  2.平台经济赋能

  平台经济依托发达的算力、敏捷的数据采集传输和功能多样的数据处理算法,以数字平台为载体,跨时空汇集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活动的数据信息,保障社会生产和再生产过程的交替运行(谢富胜等,2019)。平台经济通过数字平台的网络规模效应和资源重组能力,增强全球价值链的多元化和灵活性,赋能全球价值链韧性的提升。第一,数字平台借助巨大的网络效应和规模效应,通过平台包络战略增加平台用户参与数量和提升平台使用价值,为价值链各环节提供更广范围的产品和服务,提升价值链分工的科学性和合理性,从而有利于纠正资源错配,促进全球价值链多元化发展。多元化发展的价值链显著增强各生产环节和阶段的可替代性,特别是在面临供给中断时,全球价值链可以利用数字平台庞大的用户及时替补其他供应商,整合和重构价值链组织内外的互补性资源,提升价值链治理的效率和柔性,构筑全球价值链的韧性能力。第二,数字平台具有开源开放的商业架构,能够网链纷繁复杂的企业、设备、库存和员工等产能储备,持续拓展价值资源的边界和选择的广度,精准匹配价值链供需资源,有效发挥冗余资源的缓冲作用,显著增强价值链经济主体参与国际分工的适配性和优化资源配置的灵活性。例如,为了应对不确定性的需求风险冲击,全球价值链中生产商、服务商和供应商均能凭借数字平台构筑分布式售后服务合作网络来提升客户体验,设备供应商也得以迅速适应外部环境变化并灵活高效配置资源,进一步实现价值链的持久韧性(江小涓和黄颖轩,2021)。

  3.数字技术赋能

  数字技术作为新一代信息技术的进阶迭代,凭借其广泛链接的功能特性、极强的成本节约效应以及全球价值链重构效应三种作用机制,赋能全球价值链韧性提升。第一,以云计算、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和区块链技术为内核的数字技术,具有广泛链接的功能,变相拓展企业生产和服务实际可用的资源上限,推动全球价值链分工朝着横向拓展和纵向深化的趋势演进。而全球价值链分工布局的优化,有利于修剪繁杂过长的价值链条,抹除冗余的跨区域供需耗费,从而提升全球价值链面对外部冲击时的韧性。第二,数字技术具有显著的成本节约效应,能够突破地理距离的约束,缩短员工工作的通勤时间,降低劳动力成本;并且有助于减少链条运营的沟通协作成本,使各生产环节的衔接更加协调,产品、信息和资金的流转更加通畅,显著提升生产分工效率和链条韧性,降低各种逆境冲击带来的脆弱性风险。第三,数字技术对全球价值链具有明显的重构效应,变革产业组织范式和分工格局,推动价值链向区域化方向发展,对稳定全球价值链和塑造韧性产生重要影响。当前,数字技术支撑条件下“及时制造”成为部分制造业发展的新特征,产业链不同生产过程和阶段更易倾向于在地理位置靠近的区域分布,即价值链区域化发展是价值链重构的重要方向。价值链区域化布局有利于地理邻近的经济体之间的技术合作和资源共享,减缓价值链的波动程度以提升韧性能力(陈思萌和黎峰,2023)。
  诚然,数字技术支撑下的价值链区域化是强调安全、效率次优的稳健发展策略,但并非所有价值链均以同一强度进行区域化布局。比如劳动力成本和规模经济为关键竞争要素的行业如劳动密集型行业,全球化资源配置仍是最为有效的组织方式;相反,高科技或产品高度差异化的行业如资本技术密集型行业,价值链区域化布局更有利于打破地域封锁,提高全球价值链的结构韧性。
四、数字经济赋能全球价值链韧性提升的实践路径

  1.数据要素驱动:激活数据要素潜能,为塑造价值链韧性构筑数据堡垒

  数据要素作为数字经济时代不可或缺的新型生产要素,是价值链韧性提升的基础性和战略性资源,蕴藏着巨大的要素潜能。一是要充分利用数据要素能够迅速汇集价值链各环节包括研发设计、生产制造、营销和分销以及对最终用户的支持和服务上的有效信息,为价值链塑造韧性提供强有力的信息支撑。价值链中各经济主体要精心打造共享风险冲击信息的数据要素库,着力解决目前价值链方面关键数据过于分散、透明度缺乏等难题。尽快搭建政府牵头、统筹各方的大数据资源基站,不断培育和完善数据要素资源库建设。二是要充分发挥数据要素协同作用,发挥数据要素价值倍增、投入替代和资源优化的巨大潜能,打通数据价值链-资产链赋能价值链的循环通路。具体而言,要不断强化价值链中数据资源向数据资产的价值转化,挖掘数据要素承载的高价值信息,提升价值链稳定运行的数据价值密度和标准化程度,并依托数据要素潜能实现价值链条资源和流程的高效管理,有效降低潜在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干扰,尽快塑造价值链韧性提升的数据增值新优势。

  2.平台优势强基:发挥平台经济优势,为培植价值链韧性搭建平台跳板

  平台经济作为数字经济时代生产力新的组织方式,对实现组织研发、设计、生产与销售以及品牌营销等价值链各环节融通发展,增强价值链韧性和灵活性有重要作用。要充分发挥平台经济的优势和效能,凝聚价值链所涉及行业产业的优质资源,实现线上线下协同发展。
  就现实而言,大型数字平台是目前主流的市场主体类型,往往承担巨量的市场交易以及提供广泛连接的数据基础服务,推动价值链多元化发展。对于需求响应性平台而言,价值链各参与方要着力依托平台智能系统和算法交易撮合系统精准匹配产品和服务,为价值链各环节顺利运转提供多元化资源储备。对于技术支持性平台而言,价值链各方要充分利用数字平台提供的更为优化的交互机会,更为精准的信用评估以及更为便捷的支付系统,增强抵御风险冲击的能力,以期更好发挥数字平台推动价值链中资源的灵活配置和冗余资源的高效利用所起的积极作用。

  3.数字技术引领:强化数字技术攻关,为培植价值链韧性抢占技术高地

  数字技术作为数字经济时代引领未来的战略性硬核技术,是推动价值链韧性提升的重要引擎。在新一轮数字技术革命浪潮下,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利益诉求除了要实现生产效率的提高以外,更加强调价值链的韧性和安全稳定。一是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广泛链接的功能特性,不断优化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国际空间,搭建多方参与且具有可替代性的全球价值链网络体系。特别是在高质量建设“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要在继续做大做强向东开放优势的基础上,努力共创向西开放的新篇章,不断深化各领域的国际合作,抢抓数字创新机遇,积极推动价值链安全稳定发展。二是跨国企业要积极利用数字技术节约价值链交易成本,提高生产效率,有效防范风险冲击。特别是数字技术可以降低跨国企业的人工成本,但会增加对高技能人才的需求。为此,企业要注重高技能人才的重点培养和柔性引进,推动国际高端人才储备库建设,为价值链韧性提升提供坚实的人才保障。三是考虑到数字技术的深入赋能衍生价值链的重构效应,中国要高度重视数字技术对于推动价值链区域化布局的支撑作用,努力构建“以我为主”的区域价值链。特别是当前全球经济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显著增加,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问题日益凸显,增强价值链自主可控能力迫在眉睫。要加快推进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积极实施区域经济一体化战略,广泛参与各种区域自由贸易协定,努力打破底层技术策源国和“链主”国家的技术垄断,确保价值链安全稳定和自主可控。

[责任编辑:侯祥鹏]

 

  为适应微信阅读,内容有所删减,原文见《现代经济探讨》2023年第11期,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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