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医科生偏要做动画，逆天改命的不止《哪吒》还有导演
【娱理】采集来自娱乐圈的第163个幕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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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之魔童降世》，剧照
“我命由我不由天”、“今天，你磕藕饼CP了吗？”
如果你还不知道这些热搜话题里在讨论什么，你可能就错过了见证今年影市最大一匹黑马的诞生。
很少有国产片还没上映就展现出真正的“炸裂”之势：大V推荐度93%，豆瓣8.7，猫眼9.7，创口碑纪录，几乎零差评；点映票房6183万，上映首日预排片35.1%，同档期只有一部《烈火英雄》可以一战；IMAX看好它，破例制作了巨幕版本——这部初显暑期档冠军相的电影竟然还是一部动画片，已有媒体大胆预测票房20亿。
比起当年《大圣归来》排片不足10%的开局，《哪吒之魔童降世》生逢其时，更有希望扛起“国漫崛起”这面大旗。它会是市场期待已久的救市神作吗？
娱理工作室独家对话《哪吒之魔童降世》导演饺子，率先揭秘这部“准爆款”背后的故事。
微博电影大V推荐度+猫眼电影点映票房
01、跑偏的医学高材生
《哪吒之魔童降世》未映先红，导演饺子08年的动画短片《打，打个大西瓜》被网友重新翻了出来。大家惊讶道，“我居然看过！”“啊，这个短片竟然是他做的，当年火得很！”
《打，打个大西瓜》片长16分钟，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谈判桌上的领土瓜分，飞机大炮图案的扑克牌战争，两个小兵化敌为友的荒岛生活…片尾导演没署自己名字，却鸣谢了一长串偶像：迪士尼、万籁鸣、宫崎骏、押井守、李安、黑泽明、余秋雨、周星驰、于丹、易中天、奥巴马、巴菲特、马云、史玉柱…
这个怪咖导演就是饺子。
饺子原名杨宇，1980年生，原是国内首批四所211医科大学之一——华西医科大学的一名高材生。杨宇从小爱画画，但那时画画能赚钱的行业太少了，再加上父母都在医院工作，觉得当个医生旱涝保收，就选择了学医。
大三那年，他有个同学转行做软件开发去了，推荐给饺子一个软件Maya。杨宇试了试，惊叹这个软件能做出这么棒的动画效果，如获至宝。他马上跑去书店，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Maya教程都抱了回来，那时候不像现在，网上什么教学视频都有。当周围学霸同学都去泡自习室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窝在寝室，一章一章仔细研究教程。
一开始父亲不赞成他“不务正业”，但在母亲的劝说下决定支持儿子的爱好。父母赞助了他一台配置不错的电脑，杨宇就用这台电脑，开始尝试一个人做动画。毕业后他用了整整三年半时间，关起门来专心做出了《打，打个大西瓜》。
2009年杨宇成立饺克力（Jokelate）动画工作室，后来拆分了一下，“饺子”成了他的化名，他想把“巧克力动画”注册为公司名，但因为被占用，就改成了“可可豆动画”，后来成为《哪吒》主要出品方之一。
02、三五年做一部片，你来不来？
《打，打个大西瓜》火了，国内外拿了很多奖，豆瓣四万多人打出8.7高分。很多“业内人士”主动找到饺子，提供了很多机会，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些项目最终都夭折了。
有一天，饺子接到一个叫易巧的人打来的电话。他自称是光线的，说光线的王总和李总都很喜欢《打，打个大西瓜》，想找他见面聊聊。饺子已经见过太多不靠谱的投资人，也没太放在心上。
易巧很快飞来了成都，跟饺子见了面。两个大男孩一见如故，聊人生，聊过往，聊格局，聊未来，越聊越兴奋。“我突然感觉这次遇到的人很靠谱，和以前那些想空手套白狼的人不一样了。”饺子回忆道。
“咱们花上三五年时间，沉下心做一部长片，你来不来？”易巧最后问。
饺子没有马上回答这个气势豪迈的问题。易巧回去后，饺子认真琢磨了几个月，回复了易巧一个排版难看的PPT，上面写着他想做的项目：“哪吒”。
《哪吒之魔童降世》，角色海报
03、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个大众耳熟能详的传统题材、神话人物，天然具备广泛的话题基础，但故事必须有新意，改编要有说服力，哪吒只会毁天灭地是不够的。
点映口碑证明，“哪吒的命，就是不认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影片slogan备受好评，这一主题十分契合当下年轻人的燃点，还有人说这才是父母给孩子最好的人生教育。
“最开始我就想做一部关于打破成见、扭转命运的电影，后来才想到哪吒，这可能跟我的个人经历有关吧”，饺子说，“我是医学生转行做动画，顶着很多压力，《打，打个大西瓜》也算初步证明了自己。所以我深有感触，很多朝着自己理想道路上飞奔的人都会面对成见，有人会说你肯定不行，那你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每个时代的故事，都有自己的精神内核和时代烙印。就像《封神演义》编出来的时候，其实很多东西已经天翻地覆了。举个细节，里面很多武将都骑在珍奇异兽上，如果是没有马镫发明的年代，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做改编的话，也是为了服务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观众，希望能符合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
《哪吒之魔童降世》不但主题思想新潮，甚至出现了近两年的新鲜事物，比如太乙真人的开锁方式，也是很调皮了。
《哪吒之魔童降世》，角色海报
04、从一个人到1600人
做《打，打个大西瓜》的时候，饺子只有孤身一人，但这样也有好处，就是他不需要跟任何人沟通。他不需要写剧本，不用画分镜头，人设都没做就可以直接建模，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哪吒之魔童降世》是饺子第一次正式接触院线长片，他遇到的第一大困难就是沟通。从一个人单打独斗到几十个团队分工协作，他必须很快适应工作方式的改变。
参与这部长片的幕后人员总计1600人，特效团队有几十个，这个惊人数字决定了巨大的沟通成本。制片组必须紧盯每个环节的进度，几点钟干什么都要计划得清清楚楚，只要有一个环节慢了，可能整个流程就都瘫痪了。
“之前国产动画投资环境很不好，失败的案例很多，所以我们必须缩减成本，把每一分钱都花到刀刃上。我们问了好多大特效公司，都拒绝了这个项目，因为我们预算太低了。那只能退而求其次，我们根据以往每个公司的不同专长，找了60多家外包小特效公司。他们有的擅长做水，有的擅长做闪电，他们好多团队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证明国产动画，想让这个市场繁荣起来，想让动画人更有自豪感，宁愿亏损也加入了我们的项目。”
——《哪吒之魔童降世》幕后没有什么知名的一流特效公司，都是一大群二流三流小公司，就这样聚到一起各显神通，一点点把片中所有高难度特效抠了出来。
05、史上最丑哪吒？
这部电影的灵魂人物无疑就是哪吒，在片中有童年和成年两种形态。大哪吒的设计几乎一稿过，因为目标很明确，只负责帅就行了；小哪吒的人设则十分曲折，改了100多稿才最终敲定。
“我们出过很多版本，第一眼就会觉得很乖很可爱、很有人缘那种，偏美式的，偏日式的，都有。但是后来我们都觉得不满足，不过瘾，因为我们想做一个不一样的东西出来。现在不是看脸的时代嘛，大家都喜欢网红脸，但看多了反而会觉得腻。我们不想做最轻松和保险的，想要挑战一下自我。”
大家开始七手八脚努力地“丑化”哪吒。“有的甚至都不是人形，像某种海底生物…他生下来就是怪物嘛！”
最终哪吒的杀马特黑眼圈造型来自团队集体熬夜的灵感。为了赶进度，所有幕后人员都没日没夜地加班，完全没有节假日，很多人受不了离职了。“那时候不是讨论996话题嘛，我们都说是哪个公司这么好啊，能996，好想去啊！”
《哪吒之魔童降临》，三种形态下的哪吒
《哪吒之魔童降世》发第一款预告片时，广大网友都被这个“史上最丑哪吒”吓到了，纷纷表示“丑拒！”
饺子表示对大家的第一眼印象早有预期：“我们觉得这部电影的宗旨就是扭转偏见，我们想，如果哪吒一开始在外形上就很难被接受的话，大家就会对他产生偏见，然后通过故事来扭转这种偏见。”
他有自信：小哪吒虽丑，看完电影大家一定会喜欢上他。
06、导演亲自“演”哪吒
小哪吒是耗费主创心血最多的一个人物，有最细腻丰富的表情和最活泼的肢体动作。
这个角色的表情不是面部捕捉出来的，但基本都是导演本人“演”出来的，甚至比动捕的效果更自然——制作时，哪吒脸上的面部控制器最多，动画师照着导演的表演去做，做完导演的修改意见也会最多、最严格。
饺子除了喜欢看动画片以外，最爱看的就是老港片。他觉得老港片里的表演虽然如今看起来可能有些浮夸，但放到动画片里刚刚好，不如美漫夸张，有东方式的分寸感。这个度的把握很难传递给演员，所以干脆饺子决定亲自上阵“饰演”哪吒。
《哪吒之魔童降临》，小哪吒的表情变化
07、最帅敖丙，自古红蓝出CP
虽然《哪吒之魔童降世》从未官宣这一点，但网友早就把哪吒和敖丙盖章为一对CP，脑洞大开地创作出各种同人小说和画作。点映期间，藕饼CP就上过不止一次热搜了。
敖丙在以往影视作品中都是被抽筋扒皮的对立人物，为何这次变得如此温柔又帅气？
“因为哪吒已经是这样一个形象了，敖丙应该是他的反面，所以最佳选择就是这个方向。我们倒没有有意把他们打造成一对CP，在片中就是魔丸和灵珠这样一个相生相克的关系，因为命运的捉弄，才反目成仇。”饺子说。
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自古红蓝出CP”的铁律大概是逃不掉了。
藕饼CP同人画，图源见水印
08、配角拒绝脸谱化
这段涉及小剧透，没看过片的请跳过。
有网友了解《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大致剧情后提出质疑：李靖怎么能改成慈父了呢？是要做成过家家的儿童动画吗？
是的，不但李靖是慈父，街坊邻居讨厌哪吒也是因为他真的很混世魔王范儿，连申公豹和敖丙都不算什么反派，龙王也只是为家族未来做打算而已。《哪吒之魔童降世》里几乎没有真正的坏人。
同人图，图源见水印
“这个可能也跟我的个人经历有关吧”，导演饺子说，“要是没有父母的包容和支持，我也走不到今天，所以我把他们设计成这个形象，要用爱去浇灌哪吒。这也是我对我父母的感谢。
我希望还是做一部有深度的片子，所有人物都不是那么脸谱化。观众本来就对国产动画有成见，觉得都比较低幼…”饺子希望，这些不那么传统和纯粹的角色可以提供一些新的思考。
《哪吒之魔童降世》，角色海报
09、笑点：导演的恶趣味
这段也有剧透。
看《打，打个大西瓜》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导演好恶趣味，怎么能想出两个敌方小兵扭打成一团肉球，一个小兵用喷鼻血的外作用力滚动肉球，企图让另一个小兵浸水淹死，这是什么怪异的脑洞！
《哪吒之魔童降世》里致敬了这一段落，变成四个人扭成一个肉球，鼻血变成了放屁…嗯，更恶趣味了。
包括那个海怪的口水，还有太乙真人的裤裆，很多观众看的时候都“呃…”
《哪吒之魔童降世》，剧照
“就我一个人憋在屋里想呗…”饺子说。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就宅起来望着天花板苦思冥想，剧本总共写了两年。再加上一个编剧助理贡献了一些笑料，让《哪吒之魔童降世》前半段笑点不停。
饺子总能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山河社稷图啦，指点江山笔啦，一会变猪一会变风火轮啦…
制片人易巧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太乙真人要说四川话，可能就是饺子导演的灵光一闪，觉得这样很好玩。他们还去考据了一下，发现太乙真人真的是四川人！为太乙真人配音的不是专业配音演员，主创试过很多人，觉得现在这位配得最自然。
《哪吒之魔童降世》，剧照
10、最难一场戏，草稿就做了两个月
《哪吒之魔童降世》里很多场戏的特效都会刷新观众对国产动画的既有认知，比如陈塘关上遮天蔽日的巨大水体，火莲花融化整座冰山，天雷两个雷球对撞…
不过全片最难做的一场戏还是四人打斗的那个一镜到底长镜头。
这个镜头光是做动画预演（相当于草稿）就做了两个月，一个最好的动画总监带着若干组长都全身心扑在这一个镜头上。在这之后才是其他制作环节，总耗时已经长到无法统计。但看完成片，一切都是值得的，这场动作戏尤其令人印象深刻，有观众力赞其“水准不输好莱坞”。
11、最大的遗憾
团队不分日夜赶工，超期三四个月，所幸赶上了暑期档。但遗憾也是有的。
“哪吒和敖丙任督二脉打通、开窍的感觉，在我原本的设计里，镜头相当复杂。首先是日月交替，然后斗转星移，再然后镜头慢慢推到地球上，看到整个沧海桑田的变化，海洋变成陆地，陆地变成海洋，山丘夷为平地，平地变成山丘，然后整个地壳裂开，彗星重新从地球内部又飞回到宇宙中去，组成了一个个新城，最后宇宙坍缩…”
娱理工作室听饺子导演绘声绘色描绘这一大段已经目瞪口呆，可想而知当初特效公司听到这些需求时得有多崩溃。
这段镜头测试就做了五个月，换了好几家公司，最后实在做不出来了。这几十秒钟的缺失成为饺子导演这次最大的遗憾。
《哪吒之魔童降世》，特效镜头
12、《悟空传》配乐+交响乐
饺子对配乐的要求是“燃”。最后找到《悟空传》的音乐才子朱芸编，导演不断“折磨”他，磨合出热血激昂的旋律。
但饺子还是不满足，又跑去匈牙利找了弦乐团、摇滚乐团共同加入，最终达到满意效果。
大圣与哪吒联动的同人画，图源见水印
13、哪吒&大圣联动
除了光线彩条屋和可可豆，《哪吒之魔童降世》还有一个出品方是十月文化，也就是《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导演田晓鹏的公司。
饺子和田晓鹏多年前就是网友，他们共同喜欢动画。但当时饺子不认得田晓鹏，没怎么搭理人家…
这次光线邀请田晓鹏加入出品人行列，似乎在有意“撮合”大圣和哪吒。片方发布了一支哪吒和大圣的联动短片，大圣官微也在帮哪吒做宣传。
易巧透露，“希望各个团队都能做好处女作，之后打通也是有可能的。就像大圣和哪吒的联动短片，或许未来《大圣闹天宫》中，还可能继续互动。”
这真是很令人期待了！再想想看，光线下一部是《姜子牙》，几年后搞个封神宇宙、国漫复联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啊…（纯属娱理YY，不代表片方）
饺子向娱理工作室表示，很感激国漫圈的团结和田晓鹏导演的帮忙：“之前我自己其实都不坚定，做中国动画到底有没有出路，好像能够回本就不错了。《大圣归来》给了我们非常好的一个正面案例，原来中国观众渴望看到精品，我们才有了信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作品做到最好。”
“在这个片子的拍摄过程当中，田晓鹏导演其实都好几次都来参与，一起帮我提意见，给了我很多反馈，而且我从他身上也学到了对动画的坚持执着。真的，做动画这么苦的一个事情，如果没有精神上的鼓励，真的很难撑下去。”饺子说。
14、哪吒三部曲计划
《哪吒之魔童降世》留了一个开放式结尾，故事还没讲完。易巧透露，他们在制作时已经初步想好了三部曲计划，但具体还得看这一部的票房才能决定下一部的走向。
《哪吒之魔童降世》片尾有三个彩蛋。已经可以看出，如果有下一部的话，会讲到最经典的哪吒闹海部分。
现在电影还没上映，某宝就已经有一些哪吒相关的盗版衍生品出来了。“我们也想做，但他们太快了，希望大家以后还是支持正版啊！”饺子说。
《哪吒之魔童降世》，剧照
15、“大字头”下一步的野心
《大圣归来》，加上光线彩条屋之前的《大鱼海棠》《大护法》，三个“大字头”共同为国产动画开辟了一条路——国产动画不再是低幼和粗制滥造的代表，中国终于也有有自己特色的成人动画佳作了。
而《哪吒之魔童降世》比“大字头”系列更具野心：它不仅面向成年观众，也希望能让小朋友喜欢，真正做到合家欢定位。“好的作品应该有多重结构，我们努力朝这个方向发展，不是刻板的说教，而是希望能寓教于乐，让小朋友看到这里的亲情友情也能受到一些启发，传递更多正能量给他们。”饺子表示。
哪吒同人画，图源见水印
对于点映积累下来的口碑，饺子觉得受宠若惊，很想向这些支持国漫的自来水们表达感激：“要感谢这么多观众对我们的包容，做出这部作品之后，我自己都有些不自信，因为我知道这里面也存在很多问题和缺陷。但现在观众是非常期待国产动画能出好作品的，他们对我们的爱护一方面是对作品的肯定，令一方面也是包容了我们很多的瑕疵。我特别感动，有他们的支持，我相信国产动画以后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好作品。”
“国漫崛起”口号已经喊了很多年，希望《哪吒之魔童降世》真的可以撑起这面大旗。国漫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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