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理性地思考,非理性地生活 | 维儿巴故事

贾喻然 善觉
2024-08-23

我初识的少年邵宇,总是显得沉稳冷静,随性淡然。然而他那颗永远尝试打破边界不断探索的心,却一直是他自在行走于世界的勇气的由来。

善觉团队调查了很久的猛禽大鵟,总是难觅其踪影。邵宇在爬山途中,一片大鵟羽毛从天而降。


 第一次和邵宇见面是在成都,一间咖啡厅。他背着一个很大的书包走进来,跟我讲起了前几日他刚到成都,因为疫情导致入住酒店不太顺利的坎坷经历。他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那时,我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男生颇有点行走江湖的气质,一个人,一个包,与很多段故事。


2019年夏天,在风吹动经幡的小山岗上,邵宇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从夏河到甘加,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柏油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高山草原。蔚蓝的天空怀抱着大块清晰可见的云朵,仿佛伸手可触。汽车在平滑的公路上奔驰,几个转弯,就已经到了甘加牧人的冬牧场定居点。”这是邵宇与藏地,与甘加草原,与善觉,以及与更丰富的自我相遇的开始。


邵宇申请善觉维儿巴的时候,提交了一篇自己写的与草原鼠兔相关的研究文章。我先于邵宇加入善觉,那时还听团队的其他成员说起,这个申请人连鼠兔都没真正见过,怎么能写出一篇研究文章。可能文章确实写的还不错,大家就这样持着一点点保留态度通过了邵宇的维儿巴申请。


然而,善觉也并不是邵宇最初的选择。邵宇的家乡在大连,他鲜少去过藏地,带着情结与执念,他想去一个纯粹的藏地高原,青海或者西藏。但后来听了善觉团队的分享后,他觉得这个初创团队正在做的事情似乎更有趣,他的内心就这样牵引着他选择了善觉。正如藏传佛教中对缘分的理解,遇见什么事,结识什么人,都是注定的,哪怕看似与最初的想法截然不同的选择都将带我们走向属于自己的那段独特的故事。


第一年,善觉是邵宇在草原的一段新奇体验。


海边长大的邵宇第一次在草原骑马


“第一次来到甘加草原,因为不懂藏语,其实与团队成员以及当地牧人的交流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做一些文字性的工作。”邵宇突然笑了笑,他说,第一次住在草原的帐篷里,一入夜,四周黑黢黢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不知道草原无尽无声的黑夜里会出现什么。帐篷亮着灯,蛾子不停地往帐篷上撞,特别想去厕所,也只好忍着。


“但剪羊毛很有趣,尤其是抓羊的过程。牧人剪羊毛有着自己一套完整的工序:圈羊,抓羊,绑羊,剪羊毛,刷漆,放羊,盘绳。圈羊选择的地势是坡形的,低处开门。圈羊抓准时机冲进羊圈,这时候羊群会都跑到地势高的地方,露出自己的后腿和屁股,此时只需伸手稳准狠,抓住羊的一只后腿,就可以把羊拽出来。将羊拖到空地上,一手抓后腿,一手抓身侧的毛,往地上一摔,然后压住,就可以绑羊了。用小布条将羊的两条前腿和一条后腿绑到一起,羊就动不了了。”邵宇滔滔不绝地向我分享着这段难忘的经历,即使是通过远程的电话连线,我也能从他的语气中体会到那份难得的,大自然带来新的生命体验的纯粹的快乐。


参与剪羊毛,邵宇学着抓羊


第二年,善觉是邵宇的一个小家。


2020年,邵宇再次回到甘加草原。那时,我们的环保卓巴仓——“善觉之家”正在建造中。邵宇每天就在草原上扛房梁、搬木材,饿了,就在家里和二姐一起揪面片;晚上,就和万代克、周特加一起坐在“黑帐篷展览馆”里听周特加弹唱冬不拉。草原的时光似乎很慢,平静与快乐也被延续的很长。


为善觉之家修建洗手间,以后不用跑去帐篷外面啦


邵宇说,当我用不熟练的藏语比划着和大家交流,打成一片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地方成为了我的一个小家。在我的印象中,邵宇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似乎总是充满理性与清晰的逻辑,但当他把善觉当成自己的一个小家的这一刻,我也知道,这片孕育和包容着万物的草原与牧人,一定触动到了这个男生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就像邵宇写下的字句:“至少,我还可以和我的牧人朋友们盘坐在草地之上,喝着浓香的酥油茶,对着彼此开怀大笑。”


邵宇和他的牧人朋友们


第三年,善觉是邵宇内心长久的陪伴。


三年,邵宇走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体会了一种陌生的文化,收获了一群朋友的友谊。他说,这是一笔财富,它让我更加丰富、多元。当我与朋友分享我在甘加草原的经历时,大家都很羡慕,因为我不是在一个固定的轨道上行走,而是探索了生活更多的可能性。


他这样形容这段经历的珍贵:“所有的体验都像光环一样,改变了我的气质。”是啊,甘加草原的辽阔给予了邵宇包容的胸襟,包容万物也包容自我;牧人朋友的乐观给予了邵宇自如的人生态度,在山水间怡然,在尘世里也自在;草原的黑夜与白昼、初夏与晚秋,自然的交替轮转给予了邵宇生活的平衡,他成长的更加接地气,能够真正地开眼看世界,坚定自己的选择,对自己的认知和理解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坚定。


现在的邵宇正在浙江台州市三门县的一个图书馆工作,我很好奇纽约大学毕业的他为什么会选择去一个小县城,哪怕只是暂时的工作。


他说,我喜欢到处转悠,正好没去过浙江,就选了这里。而且我也喜欢教育,我在这边主要负责青少年的文化活动,为初中生开设课程,引进不同教育资源。我问他,参加活动的人多不多,他说在当地这是一个小众的事情,有的活动,十几个人吧。我想象着,这好像是一份有点“冷清”的工作,和大部分年轻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他暂时没有选择把自己推到时代的洪流中。


教育给邵宇带来快乐


他说,在真实社会的感知上,在县城生活让我从书本中走了出来。过去接触的都是做学术的人,而真正进入到一个真实的地方后,你会发现,大部分人没有那么强烈的要做多少学问的需求,大家仍然生活的很好,你就会理解,不是所有人都是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在生活。


和邵宇交谈,你会觉得这是一个没有太多执念的人。他做了三年的环保志愿者,却评价自己说,我是半只脚踏入了这个圈子,生态保护是一件值得尊重的、必要的事情,而我在其中,仅仅是一个摇旗呐喊的人,我会给我身边的朋友无限的支持,但我可能不会跑在前面冲锋陷阵,做一件事,总有人在前面站着,有人在后面支持。他让我看到一种参与生态保护、参与公益的全新的态度:勇敢地支持,适时地发声。


邵宇第二年来到甘加草原,终于见到了鼠兔。


他说,招鹰架上站满了乌鸦。这是我第二年来到甘加草原,在研究鼠兔之后的第三年我终于与它们相遇。


找寻鼠兔


邵宇见到了鼠兔,在这篇他第二次以鼠兔作为研究对象的文章结尾,邵宇写道,就像草原上有鼠兔就有大鵟,有牧草就有牦牛,有帐篷就有勤劳的牧人,有环境的破坏就会有一群保护环境的人们。在这里,与一群努力“折腾”着做着环境保护与社区发展的牧人们一起,我从不清楚自己希望找寻或得到什么。或许我正试着理解,他们倔强地坚持着最后的游牧传统,也只是希望能再次看见大鵟,也看见鼠兔——有了它们,草原就还在那里,家也还在那里。


而邵宇也永远在草原上有个家,一个可以随时回来的温暖的所在。


文字&编辑/善觉维儿巴 贾喻然
དོན་དངོས་དཔྱད་བརྗོད། ཀུན་ཕན་ལག་ལེན།
有声 | 有图 | 有知识 | 有行动 | 利众生
© 善 觉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善觉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