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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评话 | 皮五辣子041:套老板说家底想得粉团

杨明坤 丁中广祥 2021-09-06

【往期回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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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扬州评话300多年的历史中,“皮五辣子”一直备受百姓热捧。自清乾隆年间始,“皮五辣子”承袭有序,枝繁叶茂,到杨明坤一代,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皮五辣子041:套老板说家底想得粉团

这爿茶坊的老板是南京人,叫王有才,不久前到此地租了三间门面房子,开茶坊。今天茶坊头一天开张,此刻店里店外热热吵吵。三间店面的北边一间,砌的炉子,搘的笼锅,还搁着做粉团的案板;南边一间是堂口;中间一间有个圆门通后面,后面还有一进七架梁的房子,二面都是龙梢子,(龙梢——正屋延伸的部分,建筑物为厢房)中间一方大天井,龙梢子与正屋相通,天井上搭了个天篷,堂里就象一颗印,方方的,内中摆有二十张八仙桌子。今天头一天营业,街上起得早的人都来架势,堂里客满,水缸盖子都成了茶桌。堂里的茶客品着茶,一个个谈谈说说,热闹哄哄的。老板围着个围裙头儿,在笼锅上照应。炉上开水咄得翻翻的,两个堂倌拎着水铫子,出来灌开水到堂里掺茶,案板上的两个师傅包着糯米粉团。烧火打杂的、跑堂的、做粉团的师傅,全用的本地人。皮五辣子望望这家新开的茶坊,心里有话:他家卖粉团。我刚才一阵跑,肚里又松动了,弄几只粉团填下肚子,吃过了,再带几只粉团家去把我家女的吃。对的。茶坊里老板认不得我,认不得我反而好弄,来啊,想个主意入门,进了门就可以绕他套他了。


皮五辣子在复盛园茶坊门口,走过来,踱过去,自言自语地:“粉团不坏,实在不丑,呱呱叫。”他还没有吃粉团,就先说不坏,呱呱叫了。他在门口二面转。老板在笼锅那边对雇的伙计打招呼:“我是外乡人,到你们这里来开茶坊卖粉团,两眼漆黑,人地生疏,差不多的朋友,你们看见要招呼招呼,请人家进来喝茶,生意要好好的做。你们不要以为我是老板,你们是伙计,做生意就不尽心。其实我也算不上什么大老板,我们大伙儿在一起混饭吃的。——锅堂里大火烧啊!”老板照应着笼锅,嘴里说着话,耳边听到店门口喊“不坏,粉团呱呱叫……”心想:是什么人在门口呢?再望望,噢!这位老兄想进来吃粉团,又不敢进来,在门外转什么?嫌贵?我家粉团二文一个,不会得卖你三文一个。老板再朝月宫门里望望,看见堂里的一个堂倌,拎着水铫子站在圆门口,望着门外发呆。“你依妈的发什么呆?人家在外头转,你要招呼人家,请到里面泡茶,粉团儿马上就出笼;你不招呼人家,依妈光发呆的?”堂倌望着老板打哨语,手在嘴巴子上抓抓,又伸五个指头,抓皮伸五,暗中告诉老板,他是皮五。昨天晚上东伙在一起吃晚饭,我们把了底给你老板,此地有个皮五辣子,是凡新开的店他都要来沾下光的,明天早上开门,万一皮五来,吃几只粉团。不把钱拉倒。不要跟他罗嗦,这一刻,堂倌见皮五来了,嘴里不好说。就望着老板打哨语。王老板把堂倌的意思弄错了,见他伸五个指头:“嘿!你依妈的心太黑了,我家粉团只卖二文一个,你望着我竖手,要我卖他五个钱一个吗?我们做生意不欺人的,不能卖他五文一个。”跑堂的见老板不懂。又不好跟他明说,只好把水铫子一抬,拱到堂里去了。老板见他到里头去了,心里好生气:你不愿招呼人家,让我来招呼。老板掉过脸来,望着皮五辣子:“喂,伙家,你要吃粉团请到堂里来,不要在门口转哎,请进来泡茶喝。”


皮五辣子就等他这句话进门:“哈哈哈,来了,本当不来的,既然老板招呼我,不能不进来,恭喜恭喜,恭喜宝号开张之喜啊!”“好的,恭喜,恭喜!全靠朋友们捧场架势呀,请到堂里头坐。”“堂里人多,我就在柜台面前站站好了。”“我来端凳子。”“不要客气,我欢喜站站。”“我来泡茶。”“我早上从不喝茶,等会儿弄几个粉团尝尝。”既不泡茶嘛,王老板就倒了一杯便茶往柜台一放:“便茶,不算你的钱,请老兄等一会,粉团马上就出笼了。”“好,我等下子。来啊,你就是这块的老板吗?”“好说,不敢当,谈不上老板,混饭吃的。”“贵姓?”“我姓王。”“王老板,台甫是?”“草字有才。”“王有才,高雅高雅。府上是?”“小地方是南京。”“好地方。你家老太爷?”“我的爹不在了。”“西去几年了?”“去世已有三年。”“他在日叫什么名字?”“他在世叫王德富。”“他叫王德富,你叫王有才,德富,有才,不坏不坏,请问你王大爷,你家几位昆仲?”“好说好说,我弟兄三个。”“你是?”“我是老大。”“老二老三在哪里发财?”“他们都在南京,混得比我好。”“做什么贵业?”“一个开炮仗店,一个开豆腐店。”“请问尊夫人娶的哪块的?”“这……”王老板把他望望,暗想:这个人真好玩呐、罗哩罗嗦的,又问家眷娶的哪里的。唉,我们外地人到此地开店真难,人家摸不清我的来历,就不好跟我遇事,他问我,我就陪他谈谈。“我家眷娶的南京的。”“家来几年?”“家来十一年了。”“生了几个孩子?”“生了一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男孩子。”“今年几岁?”“今年八岁。”“叫什么名字?”“叫哈巴狗儿。”“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养的?”“三月初三、”“什么时辰?”“这……”王老板心里头有些不大舒服了:这个人是穷嘴,又问孩子什么时辰生的,难不成替我的孩子算命吗?真罗嗦,就告诉他吧,“三月初三午时生。”“午时。这个时辰不丑。请问你岳家贵姓?”“岳家姓李。”“岳父在吗?”“在南京。精神很好的。”“你几个舅爷?”“两个。”“做什么贵业?”“在人家南货店里,生意人。不谈不谈,你请喝茶。”王老板又到笼锅上照应去了。


皮五辣子低着头,暗暗地盘算:吃过粉团,拿什么话跟他说。一刻儿,粉团出笼了,热气冒冒的。王大爷先装两盘子粉团来,一盘子装六个,两盘子共计十二只:“老兄哎,来,请吃粉团。”“粉团不坏,王大爷,几文一只?”“你放心,我们做生意不欺人的,二文一个,怎么样?”“便宜,不贵。恭喜你王大爷,生意一天好似一天。这个粉团多大啊,三文一个也吃不到呀!”还没有吃,先说几句好话。”我来拿筷儿给你。”“不要拿,就玩两双半。”他拿了一个粉团就往嘴里送,“咦喂,烫嘴,豆沙糖的,里头还有荤油丁子,不坏,咦喂,糖都洒出来了。”糖往下滴滴的,滴到脉门上,他膀条子一抬。嘴靠着脉门,用舌头来舔。他吃掉一只,再拿一只,扒开一望:“这是白糖五仁的,更好,比豆沙的还好吃。”这个吃掉了,再来一只,“这是咸的,菜肉的,透鲜,里头还有虾米丁子,着实不坏。”吃着说着,“不坏,呱呱叫。这种粉团,他不晓得哪一年吃过的,今天吃着,真正打嘴也舍不得丢。他是个穷肚子,捞到一顿,就是一顿,左一只。右一只的,死撑活胀,把十二只粉团吞下肚,连腰都弯不下来了。“王老板呀,请你再装两盘子。”“你不能再吃啦,下次再来好了。”“我不吃了,再弄十二只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带回去的,这个可以。”王老板又装了两盘子,往柜台上一放。


皮五辣子把十二个粉团并在一个盘子里,把盘子往手上一托:“王老板,我吃十二个,带十二个走,共计二十四个,一共几文呢?”“二十四个,二文一个,共计四十八文。”“四十八个钱,不贵,真吃得过。王老板啊,我把粉团送回去,过一刻地把盘子送得来,再带四十八文来。今天宝号第一天开张,你也不要客气。我呢,那笔帐也不跟你算,以后再说吧。”王老板听了一怔:他讲什么?什么那笔帐以后再说?哪块的一笔帐?不懂。“哎哎,盘儿不能带走,我们店里碗儿、筷儿、盘儿不出门的,粉团我弄纸给你包下子,请你老兄把四十八文丢下来。”“停一会儿送得来。”“这个不能。我们今天第一天开门,你老兄头一个吃粉团的,放顺遂些,请你把钱;我兄弟不认得你。不知尊府门朝东,门朝西,盘儿不好带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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