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著名的健忘症患者:肯特·科克兰

Kean 利维坦 2019-04-30

利维坦按:“失去未来并没有使K.C痛苦;他并没有为他的命运伤痛或后悔。但在某些方面,缺乏苦难本身似乎就是件悲伤的事情。”文中的这句可谓点睛之笔。我们可以试想,一个被摘除了海马体的人在面对这个世界时,他究竟会是何种体验呢?我们拥有记忆,能够在每一天醒来的时候认出身边的人,知晓自己的过去,能够主动回忆起美好或痛苦的往事。然而,在肯特·科克兰那里,有些事情永久性地失去了。他没有任何“情景记忆”功能——无法记住他亲自做的、感受到或者看到的事情。



文/Sam Kean

译/徐嚒嚒、zhang

校对/郭斯塔、小赵

原文/www.slate.com/articles/health_and_science/science/2014/04/amnesia_patient_kc_was_kent_cochrane_the_hippocampus_makes_memories_personal.html




上周(注:本文发布于去年4月6日),肯特·科克兰在他多伦多的私人疗养院去世,享年62岁。这位在神经科学和心理学界以K.C.之名广为人知的健忘症患者,有可能是死于中风或者心脏病发作。尽管没有已故美国健忘症患者H.M.那样大的名气,但在我看来,K.C.在关于记忆的运作机制方面,教会了我们更重要和深刻的东西。通过他的事例,我们知道了记忆如何在我们脑中被赋予了个性以及个人意义。而有关他的人生,更是有好多故事可以讲。


肯特·科克兰(右一)年轻时与家人的合影


他的青春期狂野而又漫长,K.C.曾削尖了脑袋加入过一个摇滚乐队,参加过狂欢节聚会,通宵打过扑克,还在酒吧打过架;他曾两次被打至昏迷,一次是在沙滩车事故中,一次是被一包干草撞到了头部。1981年10月,30岁的他骑着摩托车滑倒在出口坡道上。他在重症监护病房呆了一个月,并被摘除了大脑仅有的两个海马体和一些其他的大脑组织。


亨利·莫莱森,简称H.M.(1926-2008)


在1950年的H.M.事例中已经证实,分别位于大脑两半球上的两个海马体帮助人类形成、储存新的记忆并检索旧的记忆。如果缺少了一个正常工作的海马体,姓名、日期和一些别的信息就会像从滤网中掉出来一样在脑中被筛掉。至少按道理来讲,这应该会发生。但K.C.身上的事情却证明这个结论并不完全正确——在一些情况下,记忆绕过海马体也能正常工作。



在摩托车事故以后,K.C.不仅忘记了以前所有的记忆,也几乎不能产生新的记忆。但是神经系统科学家安道尔·图威开始研究K.C.,并且他断定K.C.能够准确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不过奇怪的是,K.C.只能够记忆一种类型的东西:和你能在参考书中查到东西一样,就像钟乳石和石笋,或者保龄球全中和不中的区别一样。图威将这些简要的情况称之为“语义记忆”——一种缺乏语境和情绪的记忆。


这些记忆不包含任何情绪方面的波动,它们只是储存了所发生事情的数据。



同时,K.C.没有任何“情景记忆”功能——无法记住他亲自做的、感受到或者看到的事情。比如说1979年,K.C.在他哥哥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烫了头发,这让他的家人很惊讶。在他的余生中,他清楚哥哥已经结过婚了,并且能够在婚礼相册中认出家中成员(客观事实),但是他无法回忆起自己就在婚礼现场以及他的家人对他卷发的反应(个人感受)。


K.C.对他事故之前生活仅存的一点记忆,听上去就像他在自己尤为枯燥的自传中翻阅到的文字。甚至,那些关键的时刻也似乎沦为了索引中的要点。他知道家人不得不抛弃他童年所住的房屋,因为火车出轨并且在那附近撒满了有毒化学物品;他知道他所挚爱的哥哥在他事故发生的两年前已经去世了。但是这些事件再未包含任何情绪方面的意义。他们只是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而已。


K.C.的海马旁回幸存了下来,因此他可以记住需要最后再将八号球捣入进洞(客观事实),即便是已经忘了和他好朋友最后一次一起打桌球的事情(个人感受)。


伴随着对相似病人的研究,这项工作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证据——我们的情景记忆和语义记忆依靠不同的大脑回路。首先海马体帮助记录这两种记忆类型,并能保存一个中等时期。海马体也能够帮助在大脑的长期存储区域,存取以前的个人记忆。但是在存取以前的语义记忆时,大脑似乎是用海马旁回——大脑表层最南处的海马体延伸部分。K.C.的海马旁回幸存了下来,因此他可以记住需要最后再将八号球捣入进洞(客观事实),即便是已经忘了和他好朋友最后一次一起打桌球的事情(个人感受)。


还要说的是,健康的海马体经常记录新的语义和情景记忆,但如果需要的话,海马旁回也能够非常缓慢地吸收新的情景内容,虽然速度极为缓慢。比如说K.C.曾在当地图书馆做了几年书架整理志愿者,他的海马旁回就记录下了杜威十进制系统,即便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后来,科学家们意识到同样拥有健康海马旁回的H.M.——他在1953年的一次外科手术中损伤了海马体,也曾挑选出了一些相似的事实。H.M.爱做填字游戏,在看过线索无数遍后,他隐约回忆起“沙克疫苗目标”等于P-O-L-I-O。通过不断的参考,H.M.记起了一些关于1969年登月和1963年肯尼迪被暗杀的信息。健康的人清楚的知道他们什么时间在哪儿学习到这些知识,但H.M.不知道——这就是情景记忆。但是他记得基本事实。



一般来说,所有的记忆最初可能是被存储为个人记忆:你可能最初学到亚伯拉罕·林肯是在去华盛顿的一次实地考察的路途中被选为美国第十六任总统的,或者更可能的是你在一次测验中搞错了这个知识点,然后它深深的印在你脑海里。然而在那之后,记忆慢慢的转化为语义,你只保留更为抽象的知识,亚伯(亚伯拉罕的昵称)=16。


K.C.帮助神经学得出对于记忆研究在回忆和熟悉之间的另一重要区别。通常,回忆意味着我记得这个特别清晰,而熟悉则意味着这听起来很耳熟,即便是细节很模糊。当然,大脑会做出同样的区分。在一项测试中,K.C.的医生们编译出一个单词列表(El Niño, posse),列表中包括他1981年发生事故后的一些习惯用法。之后,医生们将这些近期单词随机排列成一个假词列表——一些看起来似是而非的没有实际意义的字符串。K.C一次又一次自信地挑选出对的单词。但是让他给这些单词解释意思时,他又不会了。从常见的名字列表中,他能挑出名人的名字,甚至是1981年后才出名的人(比尔·克林顿)。但是他对克林顿做过什么一无所知。换句话说,尽管特定的回忆将他拒之门外,K.C却对这些术语很熟悉。这表明一种熟悉的感觉只需要大脑皮层的某些部分,而回忆则再次需要海马体。


K.C的失忆对他的未来也有深远和矛盾的影响。在他生命的后三十年,他不可能告诉你接下来的一小时,一天,一年他要做什么,他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些事。



这不完全清楚是为什么,但是这可能比K.C无力记住他的计划持续的时间还长。可能海马体是你自己计划未来和想象个人经历的必须体。同时,海马体允许你回到过去重温自己过去记忆里的景象、声音和情感。这就是你真实的个人记忆。


失去未来并没有使K.C痛苦;他并没有为他的命运伤痛或后悔。但在某些方面,缺乏苦难本身似乎就是件悲伤的事情。


当然,K.C.还有一件永远丢不掉的东西——他的自我意识,他是谁在他自我内心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知道他从哪里来。知道他自己的好恶,知道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肯特·科克伦知道他永远是肯特·科克伦——严重的创伤也不能将这些从他身边带走。


这实际上是神经科学事故中一个共同的主题。看到大脑损伤在某些方面减少或消失很简单,但大部分时刻他们的感觉跟你我的感觉是完全一样的,这几乎无异于死亡会使你忘掉你是谁。在所有神经学史上的伤害中,你会遇到很多令人痛苦和心碎的故事。但同样也有很多惊人的案例显示,受损伤的大脑能完成自我修复。




利维坦衬衣预售


这是广告:利维坦卫衣/开衫已经开售。

购买方式:1、长按上图二维码,点“识别图中二维码”;2、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即可购买。


淘宝专区也已开设:

shop123139589.taobao.com

“利维坦”(微信号liweitan2014),神经基础研究、脑科学、诗歌、小说、哲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反清新,反心灵鸡汤,反一般二逼文艺,反基础,反本质。


投稿邮箱:wumiaotrends@163.com 合作联系QQ157571102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