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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读书和新知』

大多时候是静默无言

偶尔画一画

也似乎可以听见有个心爱的人

在对自己幽幽歌唱

暖阳化去冰封那日，

我沉沉的睡梦被一些深埋地下的忽远忽近的声响扰动着，

它们像是襁褓里婴儿断续而有力的啼哭，

在温暖的被褥下，又似有什么东西在冲撞，

像被一双双小手挠着，

被一对对小脚踢着。

梦里有人喊：快醒来吧，春天都已经醒了！

啊，可爱的春天，孩子般再次出发的春天，

热闹的春天！

春天里还有一个在梦里也一直陪伴的人儿，

早已在惺忪睡眼睁开时绽放的那束柔光里等着我！

等着一起去花田里耕播，

等着一起去芽坡上逐游，

等着一起去溪流击浪，

等着一起去草间戏蝶，

……

等着我献上春天里最迷人的礼物，

等着我寻来春天里最美丽的时光。

| 夏

叽叽喳喳的，草间的虫鸟闹得越来越早，

我总是在美梦的关键时刻被噪醒，

就只好迷迷糊糊地起来晨练，舒展筋骨，

也好为参加下一届的草间奥运会打点基础。

（这次准备拿个铁人三项冠军）

先饮一滴清露漱口，然后就在草上飞奔起来，

抓着晨风吹起的花瓣腾跃，

或挥袍追赶粉蝶到很远的地方，

遇到池子就和伙伴们比一比跳水，

看见好果子就美美塞进肚腩

……

每天早上都会遇见很多有趣的事情，

心情畅快。

但也会不期而遇暴雨雷霆，

冰雹如弹。

在酷夏，老天爷时不时变个脸逗你，是一点都没辙，

乖乖躲一会，就得马上去帮助被雨水裹挟入沼的人们。

夏天啊，感觉比其他季节都长，

活动范围也大一点，睡眠少，

所以回忆也很多很多。

但天气越来越热时，会有点烦。

总想找荫翳的地方宅着不动，

要么就整天泡在水里尽量少呼出一点儿二氧化碳

在不远的荆棘地里住着一位孔武有力的邻居，

他每到夏天就用刀斧砍斫带刺的荆条，

制作成各种防卫的利器后卖给各地来的寻购者，

好置换回一些耕作用的农具。

据说他的祖辈曾是草间蝗灾时代一对武艺高超的侠侣，

双双拜在草上飞针大师门下，

以救万物众生出离苦难为己任。

两人晨练桩马，夜练波步，

彼此鼓励切磋，苦习剑术，

终能身轻如燕，飞草断叶。

他们曾立禁碑于浅草湾，

并肩阻挡巨甲兽的围攻，

他们曾日夜奔袭，

一举捣掉了蝗军的大营，

继而规劝初犯从良，追剿乱贼劫匪。

灾情稍平，又联合鸟雀重新整顿草间的治安，

并对屡教不改者进行审判惩戒。

多亏这对侠侣的守护，

才有了如今这片草间的安宁祥和。

之后他俩便于浣月溪悬剑双隐，

随风迹而游，寻花开而居，

再没有舞刀弄剑。

据说他们留给后代一本武学秘籍，名为《草间剑诀》，

便就是现在这位邻居在披荆斩棘时挥舞的凌厉把式。

很小的时候，我问母亲我是怎样出生来到了草间，

母亲神秘地说我是从一颗红色的蛋里破壳而出的，

出生时浑身还像雏鸡一样长满了羽毛。

后来我也这样对自己的娃儿描述她的出生，

她真的信以为真，

并把蛋里孵出的动物都当作了自己的弟妹，

细心地照顾，十分地宠爱，

彼此相伴相随。

或许草间所有的动物本来也都情同手足吧，

像亲人一样，

从一起学习走路，到一起奔跑飞翔，

从一起探幽觅奇，到一起伤春悲秋，

渐渐地，

彼此的性格脾气乃至本领也都变得很相似。

有的人像鸟儿一样，歌声清脆，身形轻盈，

有的人像乌龟一样，慢慢悠悠，举止呆萌，

有的人像猫头鹰一样警觉，

有的人像兔子一样温顺，

……

即使有的相貌很少见，看着有点奇怪，

但也没有人刁难和歧视，

而更多的是去倾听和了解。

如果一个小孩偷吃了蜜果，

住在后草梁上的几位老太太就会说，

这娃上辈子一定是经常挨饿，

所以现在才这么馋。

如果看见有小男女偷偷躲在草丛说些心里话，

这几位老太太就会说，

你们看看这对小宝贝的亲密样儿，

上辈子一定是一家人。

她们似乎总能联想到一个遥远的世界，

窥见一些前尘往事，

用无数个上辈子对比着她们现在看到的一切。

草间如有人爱八卦，

便可能是上辈子戏看得太多了，

草间如有人爱发呆，

便可能是上辈子等心上人等了很久，

如有人爱唱歌，

没准上辈子他一家人都爱捣鼓乐器，

如有人爱喝酒，

没准上辈子就住在酒馆子里，

还有那些喜欢在莲叶下的水里拍浪的，

还有那些喜欢蹲在荷花上晒太阳喝茶的，

还有那些喜欢晚上卧在草梢望月亮的

……

不知上辈子是否都有着很特别的生活

风雨常常，终有所执。

所执者何，寒暖相和。

草间情话

鱼山 绘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活字文化

2019-4

ISBN: 9787108064660 定价: 99.00元

《草间情话》是鱼山继《草间居游》之后完成的第二本“草间”系列的作品，更加细腻地描画了草间的各种奇趣故事，并尝试让自然万物与人一起来承载和呈现丰富多样的情感，来想象生活的美好归处。

曾仁臻，号“鱼山”，建筑师。生活并工作于北京，长期专注于研习中国园林和绘画。曾工作于北京百子甲壹建筑工作室，2014年创立“幻园”工作室，创作了大量有关中国园林、山水的研究性画作，探讨空间与人的关系。已出版专著《幻园》、《幻园第二辑 借天工》《草间居游》和《造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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